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终日居此,不觉抵暮。
这是《东京梦华录》记载的有关宋朝时期开封地区市民沉迷消磨于勾栏瓦舍的情景。
勾栏瓦舍作为大型综合性公共娱乐场所,在宋元时期极为流行,也是该时期一个独特的文化符号。延续了近年的勾栏瓦舍相较于漫长的中国历史不过是南柯一梦,但它对宋朝经济文化的揭示和后世的文艺发展却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一、什么是瓦舍、勾栏?
瓦舍
瓦舍是一种卷棚式的简易建筑。瓦舍的单位是棚,可以单用,也可以由多棚并列连卷,使其下形成更大的空间。
中国古代建筑顶部形状类似于瓦形者称之为“卷棚”,这种建筑的屋顶不设屋脊,呈拱棚的样子。这种卷棚式的屋顶,大约就是由瓦子之形发展而来。
唐昭陵韦贵妃墓墓道过洞绘出的卷棚结构而瓦子是古代一种简易建筑,它的形式类似于集市中拱形的大棚,这种大棚既可以加宽,也可以加长,变大变小十分方便。这种并列的棚顶和瓦垅十分相似,故被称为瓦子或瓦舍。
瓦子的作用在于保护棚下的人不受日晒雨淋。因瓦子结构简单,也常常作为一种临时建筑,一旦场会结束,就可以拆除,并在其他的地方另行搭建。但也有长期搭建的瓦子,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比较固定的娱乐或者交易场所。
现代卷棚市场勾栏
勾栏是一种带斜撑的栏杆,与常见的柱栏有所不同。勾栏因其斜撑而具有三角形不易倾倒的稳定性,因而可以设置在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
栏杆,可以因其结构不同,分为“干栏”与“勾栏”。干栏是用直柱支撑的横栏,而勾栏,则是每一直柱外侧加有一斜撑的横栏。
具有勾栏的桥梁勾栏的立柱底部,有向外伸出之横梁,横梁与栏干的立柱间,有一斜撑。柱底横梁平置,柱立置,斜撑斜置,三者组合起来,其形如古代的勾,形状为三角形,稳定性很强,所以可以用在人多拥挤或者是高台危险的地方。
按照功能来讲,如果瓦子是一大棚,棚下设许多座勾栏,这每一处勾栏,都是一处小型演出场地。比如,一处是说书的,一处是演傀儡的,一处是变幻术的,一处是逗笑说浑话的。
各个演出场地之间,必有隔离,才能划定演出区域、消除相互间的干扰影响,进行正常演出。用什么东西隔离,用栅,用障?此时,似乎也可以用上勾栏。这里的勾栏,当是双勾栏,即栏杆的内外皆有支撑,以防其东倒西歪。中间用栅障相连,围合成一处封闭的演出场所。
再者,演出之时,观众还需有座位,否则便不能持久观看。《水浒传》中雷横入到勾栏里面,坐在青龙头上第一位,便是记载中勾栏中的座位。这些座椅的形式,也很是让人感兴趣。
古车箱舆上的勾栏瓦舍下可以容纳许多勾栏围成的舞台或小演出场地,可以在内演出说书、戏剧、曲艺、杂技、相扑、动物表演等节目。这种由瓦舍和勾栏组成的演出场地,就是宋元时代广为流行,并被称为勾栏瓦舍的大众娱乐场所。
瓦舍勾栏示意图勾栏瓦舍这类演出场所,实际上在宋元之后并未消失,甚至可以说一直延续到现代。只不过各个历史时期叫法不同,我们现在不再称这类娱乐场所为勾栏瓦舍罢了。
勾栏与瓦舍最初只是建筑名称,后来其内涵发生了变化,变为民间演出场所,甚至再后来演变成青楼妓院。
二、“夜总会”里的极致体验
作为东京市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晚餐过后去瓦舍勾栏看一场精彩的演出。
作为宋朝城市的娱乐中心,瓦舍勾栏类似于今天的大型夜总会。瓦舍之内,设有勾栏,东京城内规模最大的瓦舍,内部大小勾栏一共设有五十多处,其中最大的勾栏叫做“象棚”,内部一次性可以容纳一千人。
勾栏中日夜表演杂剧、滑稽戏、讲史、歌舞、傀儡戏、皮影戏、魔术、杂技、蹴鞠、相扑等娱乐节目,“夜点红纱桅子灯,鼓乐歌笑至三更乃罢”。北宋后期名动一时的艺人如丁仙现(相当于现在的梁朝伟、周润发)、张七圣(相当于现在的刘谦)等,也会到东京的瓦舍巡演。
瓦舍中的娱乐表演瓦舍之中不不仅仅有各种文娱表演,“又多有货药、卖卦、喝故衣(叫卖旧衣服)、探博(赌博)、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十分繁荣热闹。无论春夏秋冬,风雨无阻,瓦舍勾栏天天都有演出,也有小买卖,“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
到瓦舍勾栏看表演,你需要掏一点钱,因为瓦舍勾栏的所有节目都是商业性质的演出,都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收费分两种方式,一是收门票,先购票再进人勾栏观看节目;另一种收费方式是,百姓可以免费进入观看表演的场地,但在表演之前会有专人向现场的观众“讨赏钱”,作为观看费用。
为了招来观众,勾栏还会张挂“招子”,“招子”上面会写出演员名字和表演的节目,相当于今天剧院、影院门口张贴学传海报做广告。
三、“大型夜总会”的背后——政治垮台,经济唱戏
两宋市民阶层的崛起,城市经济的发展,促成了艺术活动的商业化,而勾栏瓦舍作为文艺活动场所,便承担着商业交易的角色。
张启龙《“瓦瘾”:华靡两宋都城的销金锅—论两宋全民享乐之滥筋》一文中创造性地提出了“瓦瘾”概念,他辩证地分析了勾栏瓦舍的商业价值与文化价值,军事上的节节败退与勾栏里的利润滚滚,造成了两宋时期“政治垮台,经济唱大戏”的奇特景观。
张楠《从宋代瓦肆市场看我国古代商业音乐文化》将瓦肆勾栏界定为一种两宋时期全方位的商业性大众文化消费服务,它渗透着商业化、组织化、经营化、职业化的运作的城市功能。
段海燕《从“瓦肆、勾栏”看宋代商业音乐文化》一文中提出瓦舍勾栏就是中国古代的公共剧院,观众买票人场,享受文艺表演。他还提出南宋城中一些异域歌舞的演出已经表明勾栏瓦舍进人了商业文化交流的阶段。
瓦舍勾栏的产生为宋代开辟了一种新型的商业模式,它将文艺表演商品化,观众付出报酬而享受文艺表演,而勾栏艺人们早已形成了十分专业的组织模式为市民们上演一出出精彩绝伦、妙趣横生的演出。这极大促进了两宋时期经济的发展和文化的繁荣,也为各大民间技艺提供了更广阔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