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老汉孟大能,今年要是还活着,应该有八十了。他是前年死的,人在屋里死了两天,才被队里去送米面的人发现的。
说他孤独,是因为他始终一个人生活,终生未娶。
他住的地方是在庄的紧北头。听老人讲,他有个哥哥是个烈士,在一次战役中牺牲,母亲又死的早,家里只剩孟大能一个人生活。由于孟大能人长的丑陋,大字不识一个,队里也曾给他张罗过外村的姑娘,人家都没看上眼,后来提亲的人越来越少,慢慢就把这事撂下了。
孟大能背很驼,地里活儿干不了了。队里为了照顾他,让他只管管队里的几十只羊。
每天一大早,他把羊群赶到半山坡上,然后悠闲的躺在草地上,翘起二郎腿,嘴上哼哼着谁也听不懂的皮影戏。说来也怪,他养的那只大黑狗特通人性,当羊跑远时,它总会嗷嗷地叫上几声。孟大能会立刻睁开两只小眯缝眼睛,也会嗷嗷地喊上几声,那黑狗立刻撒开腿,把跑远的羊追了回来。
太阳落山了,孟大能弯着腰倒背着手跟在羊群后面下山。火红的余晖给地里的庄稼镀上金黄,尤其到了秋天,田野在落日的余晖里不时的变换着颜色,显得尤为壮观。
庄里的孩子们都爱和他打招呼,稍大一点还给他编了几句顺口溜:孟大能,真可怜,至今没人给做饭。从村东到村西,至今独身未娶妻。可孟大能呢,总是弯着九十度的腰,嘿嘿地傻笑。
我外祖父的家和孟大能住的很近,平常有些新鲜饭常给他送过去一份。我也就和他熟络起来。我每次回故乡都会去孟大能的家里坐坐。尤其到了晚上,在他那间低矮的石板房里和他面对面坐着,看着他嘴里叼着的那杆长长的烟袋锅,在煤油灯暗淡的影孑里,一闪一闪的冒着烟熏的火光。
我忽然觉得,在孟大能的身上有着许多神秘的东西让我好奇。在我看来,他应为自己深深的孤独而痛苦,可是透过岁月的煎熬,从他心灵渗透出来的东西让人看不到一丝苦闷。
我似乎觉得,在他情感生活的世界里,同样有一片蛰伏的星云,在为他播撒雨季。每个人都有追求,他也一样,从他那眯缝的小眼睛里,我同样看到了有这样的光芒在闪烁。孟大能太平凡了,但孟大能却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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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嫩江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