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是筑桥实验小学（下文简称“筑桥”）的期末考试周，记者受邀去参观了学校一、二年级“科学”学科的期末考试。
在去之前记者还疑惑：期末考试有什么好参观的？现场不闻一声，安静严肃，只怕会让人拘谨吧。出乎意料的是，“筑桥”的期末考试不仅有声音，而且是充满了声音。现场，好不热闹。
你可以看到孩子们正兴高采烈地展示着自己努力好几周的作品。
有的表演着颇有难度的皮影戏；有的则对自己的戈德堡机械的原理、意图讲解得头头是道。但无论做什么，他们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家长们也参与到了这场考试“盛宴”中来。他们的任务不仅是“看”孩子的展示，还要作为评委之一参与“评价”，把手中有“最有趣”和“最成功”两张贴纸，给自己看好的队伍。
如你所见，整个考试的空间里渗透着欢声笑语，有一种考场外，甚至课堂外充满生机的气息，让人很难想象——这竟然是期末考试现场？
的确，相对于传统的期末考试，像“筑桥”这样，将PBL（项目化学习）学习成果的展示作为期末考试的（下文简称“PBL式期末考试”），就显得很特别。
因为它是以学生为主导，以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为目的的考试，评价多元，还是跨学科的，又需要合作完成，让人不禁好奇：这样的“PBL式期末考试”到底是怎样开展的呢？又有哪些特点呢？
1
6周的准备时间，“步步为营”
这次，“筑桥”一年级“PBL式期末考试”的主题是表演一出皮影戏，而二年级的主题是制作戈德堡机械，准备的时长均为6周。
我们知道所有的PBL都会以一个“问题”为驱动，并且在“驱动”后，要做出相应的计划，这也是在第1、2周，孩子们所要完成的任务。
一年级因为年纪比较小，就由老师来确定这个“驱动问题”——如何通过皮影戏向B星球的小朋友传递筑桥星球的快乐。
为了让孩子们了解“皮影戏”这个新鲜的事物，并对其产生兴趣，第1、2周的任务就是参观科技馆，参加“皮影戏工坊”，然后以小组为单位，讨论要用怎样的步骤来完成这个“大问题”。
而年纪较大的二年级则是由小组讨论得出这个“驱动问题”——用戈德堡机械解决一个什么实际问题？是浇花，还是喂宠物，还是做警报器？
等讨论出结果后，于第2周，小组成员们就要在班级中，用工程草稿图的形式公开自己的设想，并聆听其他小组的建议，为第3周正式开始制作戈德堡机械做好准备。
然后，第3周开始，就要“真刀实枪”的把“设想”实践起来了。
你也许可以看到一年级的小朋友，在语文老师的引导下，用心地编写剧本；在科学老师的帮助下，找到最适合制作皮影的材质；在美术老师的指导下，涂涂画画，制作皮影人物形象；在数学老师的循循善诱下，探索得出最适合的皮影尺寸……
而到了二年级，就是一个充满理工科感的“机械”世界。
孩子们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在机器设计中，至少布置3个简单机械的站点——哪里放多米诺骨牌？哪里放杠杆？哪里放大摆锤？又要通过怎样的方式将这些机械连接起来，去解决一个实际问题？
于是，他们想到可以用土豆做成大摆锤，可以用尺、纸、瓶盖做成杠杆，还可以再添一些轨道，帮助运输小球……奇思妙想在教室开了花。
第4、5周，在公开展示前，孩子们会有1-2次在课堂内的展示机会，展示的同时，会收到同学的“帮助性反馈”，以修改、完善自己的项目。
每组的成员都会给到一张便签，一种颜色代表一个小组，为的是在看完其他小组的展示后，写下自己具有“批判性”的建议。
例如二年级四班第1小组（C4T1）的浇花机。在第一次演示后，其他小组给C4T1的积极反馈是：创意很好，可以浇花不用天天浇水等，而给出的“有用的建议”是：可以算水需要多少、要放真花、要做得更幽默……
这些建议并不是要“全盘接受”，而是通过小组讨论，C4T1会选择其中的4个建议，在下一次的作品展示前做出改进。同样，一年级的“帮助性反馈”也是如此。
第6周就是PBL学习中最核心的部分之一了——公开发表，也是就是记者看到的“期末考试”。
期末的展示是公开的，不再像“帮助性反馈”环节，是仅限于课堂内的展示，而是有了更大的观众群，也会得到更多不一样的评价。
正因为评价主体更加多元，所以在展示的过程中，不光是作品本身，能准确、清晰表达出自己的作品，能够和观众进行眼神交流，并能及时解决展示时的突发“状况”，就显得很重要。要知道在展示现场是什么都可能发生的。
2
面对小状况，
我们需要随时保持“解决问题”的状态
一年级一班的教室里，孩子们正在兴奋地讨论自己将要展示的内容。
毛景澄也不例外，他手上拿着自己设计和涂色的皮影人物，正和坐在一旁的同学说笑打闹着。
一个不小心，毛景澄皮影人物脆弱的手被折腾“断了”……面对这突发的状况，他有点不知所措，求助地眼神转向了坐在后面的妈妈。没想到，妈妈铁下心来，告诉他要自己解决问题。
于是，他沉默了……然后，估摸着就几秒钟的时间，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似的，快速跑到教室前，拿起放在那里的玻璃胶，把人物的手胶好了。
坐在他身边的小伙伴，也跑过来陪他一起解决问题。
他们叫来老师，让老师帮忙在胶好的手上打个洞，这样才能穿进小木棒来操控人物。
随着老师手里打孔机“嗒”的一声，这个演出前小小的危机终于化解了。
之后的展示就很顺利了，毛景澄小组“善解人意，包容他人错误”的小故事非常得人心。
视线走向二年级。二年级的展示是在活力四射的体育馆里，就像他们的戈德堡机械一样充满生机，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不少“小状况”正在发生。
二年级二班第四小组（C2T4）的“人造雪花机”站台前人头颤动，同学们对这“雪花”有着非常大的热情。
机器的原理并不难解释，就是通过一列的机关后，洒水壶能够将水浇到装有雪花粉的杯子里，然后静待几秒钟，雪花粉就会变成晶莹剔透的“雪花”。
但是，由于C2T4的“人造雪花机”是包含5个以上简单机械的作品，所以运作起来并没有那么顺畅，一个机械站点的小疏忽，都会影响整个机器的运转。
C2T4的张云起告诉记者，他们在展示之前本来使用一根钢丝搭建小球的旋转轨道的，“但是小球老是滚出去，所以我们改换了两根钢丝，还用长尾夹做了固定”。
在展示的过程中，这个“大家伙”的运作也不让人省心。皮筋没绑紧，小球的初速度没有给够，洒水壶里的水放的太少……孩子们遇到了各式各样的小状况，但是还是被临危不乱的积极思考，给一一化解了。
同样，之前介绍的二年级四班第1小组（C4T1）的浇花机在展示过程中也出了些“小状况”。
一个是之前用铅笔划好的多米诺骨牌的摆放位置并不准确，导致多米诺骨牌没有办法被挨个儿推倒。
另外，按照原设计，杠杆上是需要摆放小球的，那么，如何在易倾斜的杠杆放上小球，使其保持静止不滚下来，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C4T1选择的方法是在放球的那一端做一个卡槽，来固定小球。但这种办法并不能确保小球每次都能被固定住，所以在现场，他们多次寻找并调整小球的摆放位置，以保持其平衡。
每次调整的时候，C4T1组员为了留住“观众”，会坚定地对大家说：“我们一会儿就好，请大家耐心等待下，一会儿如果觉得做得好，请大家给我们一张贴纸，谢谢。”认真说服他人的样子非常可爱，同时也能看出小组在“吸引观众上”的一些小心思、小策略。
不过也难怪，口头演讲是“互评”（小组之间）的评分项目之一，所以各个小组也都卯足了劲，用各种方法为自己拉票，不错过任何一个能够留住观众的机会。
3
素养、学科、行为相结合的考评方式，
让每个孩子都能“发光”
有人会问了，这样新颖的“PBL式期末考试”到底是怎么进行考评的？和传统考评有什么不一样呢？
一年级科学老师王老师告诉记者，相对于传统的考评方式，PBL的考评更加突出“素养”，评估方案里专门把“素养”列为一个维度，作为考评的重要依据。
比如一年级的评估方案就包括学科、素养、行为三大维度，其中“学科”就是传统考评的内容，是考察学生对于学科知识和技能的掌握程度的。另一个维度的“行为”主要是考察学生的参与度和作品的完成度。
至于素养，筑桥的考评参考了未来核心素养4C能力，将这一较为抽象的概念转化成了4个具体的考核维度——合作（Cooperation）、展示（Communication）、批判性思维（Criticalthinking）和创造力（Creation）。
比如批判性思维，可以通过考察学生能不能解释PBL需要解决的问题，能不能安排PBL项目的各步骤顺序，能不能用事实和细节解释自己的想法等，这些一年级的学生比较适用的评价维度。
“我记得有这样一个例子。在彩排时，我们有一个小组产生了分工上的分歧。其中一个小朋友A说自己声音洪亮，所以想要做报幕的工作，但是和他一组的其他小朋友都表示反对，因为小朋友A平时太调皮捣蛋了。事后，小朋友A的妈妈和我联系说，孩子回家反思好长时间，然后得出了：在团队合作中，事情永远不是自己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的，并且自己应该更注意自己的行为，才能得到大家的信任。”王老师娓娓道来。
“能不能合理听取他人的建议，能不能改变自己的行为，这其实就是通过PBL里的一个小坎坷，在‘逼’这个孩子进行批判性思考，思考的过程也是他成长的过程。”王老师补充道。
同样，在二年级，素养也是重点考核的维度。二年级的科学老师张老师告诉记者，她最看重的素养是“团队合作”能力。然而最佳合作策略并不那么容易寻找。
二年级就有这样一个经过几番周折才找到最佳合作方式的小组。
一开始，他们采取的合作方式是什么事都一起讨论，一起做，后来发现这样的效率太低了。还好，贯穿整个PBL的“帮助性反馈”帮了忙。当他们听到了别的小组有序、合理的合作策略，在向其取经后，改成了先罗列“待办事项”，再讨论得出各自的任务回去完成，遇到问题再聚在一起讨论，这样一种更适用于他们实际情况的合作方案。
“作为老师，我会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