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
有着现代“电影始祖”的美称
是世界上最早由人配音的影画艺术
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
年，中国皮影戏入选为世界非遗文化名录
然而，伴随着时代发展变迁
皮影戏日渐成为停留
在老一辈人脑海中的记忆
据了解，我国现存的皮影传承者不超千人
专业的皮影剧团可能也就十个左右
马氏皮影第五代传承人
中国民间皮影艺术馆馆长马德民
马德民是马氏皮影第五代传承人，也是现代社会里的皮影“逐梦人”，不过人们更愿意称他为“皮影大王”。
在20年时间里，他走遍中国17个省、多个县，行程十几万公里，只为心中的一个执念——抢救散落民间的皮影艺术。
01
年，马德民出生于河北承德的一个皮影家族。家里祖祖辈辈都和皮影打交道，到他这儿已经是第五代了。马德民的父亲是乡村教师，除了雕刻和表演皮影，也会进行剧本的整理和创作。马德民对皮影的痴迷，正是受到了父亲的耳濡目染。
马德民皮影作品
童年时，看到父亲在家里雕刻皮影，马德民总喜欢围在桌旁，仔细琢磨刻刀下的功夫。久而久之，他也染上了做皮影的“瘾”。不同的是，父亲用牛皮雕刻，而他只能先在纸板上偷练功夫。在小学课堂上，马德民因为刻皮影而受到老师数落，但课后却迎来了同学的热捧——小伙伴们拿着他雕刻的纸板小人，在教室玻璃上尽情地自演自唱。那是马德民组织的第一场“皮影演出”，他也因此成了班上的“孩子王”。
17岁那年，处于叛逆青春期的马德民，仍放不下心里的那个皮影梦。他带着身上仅有的五元积蓄，决定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跨越两百多公里，从河北承德到北京，他紧衣缩食，四处寻找着生计。直到有一天，北京的古玩交易市场——潘家园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里的人似乎对皮影很感兴趣，让我想到了老家地库里爷爷辈留下的那些皮影箱子，我想那里面的宝贝拿到这儿也一定受欢迎”。马德民说。
马德民皮影作品
很快，他在潘家园摆出了自己的皮影摊位。热衷于收藏皮影的外国人是这里的常客，“howmuch？”老外指着一件皮影问，刚开始还不懂定价的马德民，下意识伸出了三个手指，心想“卖个三百块钱应该没问题吧”，没想到老外给他掏出了三摞人民币。从此，迫于生计压力的马德民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他开始做倒卖皮影的生意。在所有顾客中，总有一个外国人非常积极，“几乎只要一有皮影，就被他买去了”。
与此同时，一位中国皮影收藏者也加入了“抢购”行列，他愿意用更高的价格尽量购买马德民的皮影。他便是中国美术学院教授、雕塑家赵树同。据马德民回忆：后来熟悉以后，赵树同先生就告诉自己，“孩子你这个东西不要卖给外国人，这是咱们中国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现在很多国家的博物馆都在收藏中国皮影，一些皮影艺术品被高价卖给外国人，皮影戏的手抄剧本也在大量流失，以后研究中国皮影要到外国去研究吗？”赵先生的一席话彻底改变了马德民的观念，也让他走上了皮影收购和收藏之路。
02
在此后20多年的时间里，马德民跋山涉水，拜访了千余名民间艺人及相关人员，收集了皮影、木偶、文献剧本等文物20万件。在女儿马静的记忆中，小时候在家经常看不到父亲，“只记得他隔一段时间就从外面扛回来一个木箱子，摞在家里锁起来，怕我弄乱里面的东西”。
而中国皮影，尤其是年代久远的老皮影物件，大多深藏在祖国各地的偏远角落。在盘绕的山路上，遇到车辆无法通行的，马德民就在附近购买一辆二手自行车；有的地方需要爬山，他就不得不放弃自行车，选择徒步。马静记得，有一次父亲回到家，他脚上的皮鞋厚底都快磨没了。
然而，对马德民而言，收藏皮影考验的不光是体力，更是一件“烧钱”的事。最困难时，他连吃饭都难以保证，甚至需要通过农村信用社的贷款来收购皮影。这种行为让自己的老丈人甚是不解。“我姥爷当时就让我妈跟我爸离婚，他觉得皮影是没用的东西，放大街上都没人去捡，你还拿钱去买……”马静回忆道。
马德民皮影作品
然而，马德民始终没有放弃收藏皮影的执念。二十年如一日，他跑遍全国收集而来的皮影宝贝，上至宋代的驴皮布景，下至民国时期的马皮人物，加上各类与皮影有关的古籍珍藏，数不胜数。每天他都会花上好几个小时整理、观摩这些古董。在马德民收藏的皮影作品中，最让他引以为傲的是一套距今已有两百年历史的清代皮影，这套皮影曾进入紫禁城，为慈禧太后表演过。
这些价值不菲的皮影收藏，让马德民欠下了不小的债务。女儿出生后，他的家庭生活负担又大大加重，马德民不得不再寻生活出路。“既然收藏老皮影要花钱，那不如做一些新的皮影，用卖新皮影赚来的钱来支持皮影的收藏。”于是，马德民决心重拾儿时跟着父亲一块做皮影的技艺。
目前，经马德民亲手制作的皮影已有4万余件，其中“皮毛一体”工艺在全国只有他一人能做。而好莱坞电影《功夫梦》中的皮影，也大多出自马德民之手。与此同时，他还积极开拓皮影文化产业，推出皮影演出、文创、研学、展览、动漫皮影等多种形式。逐渐地，人们开始称他为“皮影大王”。
03
随着收藏规模的增加，马德民开始为皮影寻找更大的舞台。年3月，应中国非遗联盟执行秘书长的邀请，马德民到上海金山世界非遗文化城考察。随后，他决定把拥有三百余年历史的马氏皮影移师到此，这背后承载着马德民的长远思考。“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是面向世界的窗口，在这里能让更多人看到皮影，了解皮影，爱上皮影，能让老祖宗留下的皮影文化发扬光大。”
马德民皮影作品
马德民带着三代人，用四量卡车运了足足万余件皮影藏品，从河北承德来到了上海金山。经过五个月的筹备，年9月，由马德民担任馆长的中国民间皮影艺术馆正式开幕。在皮影艺术馆里，马德民最看重的是互动体验厅和皮影演艺厅。他说：“人们只有体验了皮影的美好和快乐，才会爱上它，才会主动去接触它、保护它，我觉得这才是最鲜活的传承。”
中国民间皮影艺术馆内景
如今，马氏皮影第六代传承人马静逐渐接过了父亲马德民的重担。在马德民的建议下，马静与父亲的徒弟姚洋等人成立了马氏皮影剧团，每周在上海各区的社区、街道、居委或文体中心等地进行巡演，为上海市民送上“家门口”的皮影戏，也让皮影文化真正走入了居民的日常生活中。对于未来，马德民希望能在更多的地方开设皮影艺术馆，把优秀的皮影文化留存下来，也让更多的年轻人接触和学习皮影文化。
采写：解放日报乔梦婷
编辑：琦斐
上观号作者：上海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