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芳扎染的题材、技术与艺术特征
周月琴陈聿之
凤凰扎染技艺是湖南民间印染工艺之一，主要通过“针扎”和“捆扎”两种工艺来进行制作，年被列入湖南省第三批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向云芳作为凤凰扎染技艺的省级传承人，自小开始学习扎染工艺，掌握了多种传统扎染技法。向云芳的扎染技艺精湛，作品图案丰富，在她几十年的扎染历程中，从未停止探索与创新，不论是她的扎染题材，还是扎染工艺，都在传统扎染的基础上有了很大的创新与突破，为凤凰扎染的发展付出了诸多心血。
一、向云芳的扎染历程
凤凰县隶属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分别与湘西州泸溪县、吉首市、花垣县，怀化市麻阳苗族自治县，贵州省铜仁市接壤，是谓“西托云贵，东控辰沅，北制川鄂，南扼桂边”，是位于湖南湘西边陲的一座小城。该县地形复杂，包括东部及东南角的河谷丘陵地带、东北到西南的中间地带、西北部高山地带三个台阶，海拔从米到米不等。多样的地理环境和气候特征，给蓝染植物的生长创造了有利条件。清道光《凤凰厅志》曰：“蓝三种：蓼蓝染绿；大蓝如芥，染碧；槐蓝如槐，染青。三蓝皆可作靛，色成胜母，故曰‘青出于蓝而青于蓝’。”蓼蓝、大蓝、槐蓝都能种植并提炼出可列入“地方物产志”的“蓝”，说明蓝草的种植和染料的提取在凤凰民间发展比较发达，为凤凰扎染的出现奠定了良好的物质和技术条件。
由于缺乏确凿的证据，无法对凤凰扎染工艺的起源时间作出论断。据保守估计，至迟在明清时期应该已经出现。新修版《凤凰县志》也作如是观点：“清代以前……男女头戴各式包头帕，有方格花帕、横格花帕、青丝帕、狗脚印花帕等”[1]，凤凰扎染服饰的出现证明凤凰扎染技艺已经较为发达。目前可见凤凰民间的扎染作品亦有部分制作于清代晚期，尤以民国时期遗存数量较多，可见这一工艺在民国时期达到繁荣。
向云芳年出生于凤凰（图1）。由于父亲早世导致家庭经济困难，家里全靠母亲为别人做鞋缝衣、扎花刺绣等针线活度日为生。从小母亲便手把手的教她学习针扎工艺，并经常帮助母亲扎花挣钱添补家用。跟随母亲学习使得向云芳掌握了扎花的技术和要领，年进入了凤凰民族印染厂做扎花工后，技术精湛的向云芳迅速成为了印染厂的技术骨干，并于年的春节创作了她的第一张扎染。年至年期间，向云芳先后从师于刘大炮、代平义、杨富贵三个师傅学习染布的工艺，自此全面地掌握了“扎”“染”工艺技术。年，向云芳的作品《鲤鱼跳龙门》得到了黄永玉先生的认可与鼓励，使得向云芳对扎染的产生了更多的热情。年向云芳在回龙阁自己家里开设染坊、加工扎染花布服装，销往吉首纺织公司、长沙友谊商场等地方，黄永玉还为其店铺题字“扎染坊”。
图1向云芳近照
在经营扎染店的过程中，向云芳也一直不断的进行新作品的创作。年根据已流失到日本的花布图纹创作出作品《四凤图》。年，门帘作品《鲤鱼跳龙门》《蝙蝠荷花》和方巾作品《四凤图》《双喜》被湖南省群众艺术馆收藏，还被《湖南民间美术全集·民间印染花布》收录（图2）。年，向云芳创作出“双面同彩”扎染作品《双凤牡丹》参加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工艺美术委员会第十二届年会。年，向云芳创作的门帘《福寿平安》运用了“双面异彩”针扎技法，实现了扎染工艺的再一次创新。同年，门帘作品《蝙蝠荷花》《富贵平安》《蝶恋花》《双凤牡丹》和方巾作品《四凤图》《双喜》《福》《寿》以及挂片作品《小狮子》《三羊开泰》收录于《湖湘印染》。年，作品《福寿平安》在第46届全国工艺品、旅游纪念品暨家居用品交易会上获金凤奖一等奖，门帘作品《牡丹荷花》被湖南省群众艺术馆收藏。年被命名为凤凰扎染省级代表性传承人。
二、向云芳扎染的题材特征
向云芳扎染的作品喜用传统题材，有其自己的个人特色，她的作品呈现的内容主要包括构思新颖的吉祥传统图案和借鉴再造的民间吉祥图案，她经常在生活中和外出学习时收集各种传统图案，再通过组合将它们运用在自己的扎染作品中。
（一）构思新颖的吉祥传统题材
向云芳从事扎染工作的五十余年中，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所创作的作品大多都是以吉祥的传统题材为主，再加上自己的想法进行打破重组和添加，许多作品都体现出她构思的新颖与巧妙。
“对吉祥文化的追求对吉祥的追求是中华民族共有的文化心理之一，尤其是经过明清民间艺术的发展，达到了‘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程度，苗族传统纹样中，既有体现苗族文化属性的蝴蝶、牛角、枫树等图案，也有龙凤、牡丹、鸳鸯、莲荷等彰显其吸收汉文化精髓的图案。”[2]向云芳的许多灵感都是源自于苗族的装饰图案，在制作扎染的几十年中，她在外出时看到喜欢的图案时，就会用纸笔将其临摹下来，待回家之后再将其打破重组运用到合适的画面中。她的扎染门帘《蝶恋花》中门檐上的图案是双蝶纹。门帘主题图案，由花瓶、牡丹、蝴蝶组合，有蝶恋花和平安富贵的双层含义。下方为莲花纹，更增添了作品的和（荷）意味。门帘在蓝底上托出白色图案，线与块面的运用自然流畅（图3）。另一幅扎染门帘《双凤牡丹》在门檐上绘有双凤，中间的图案为花瓶、牡丹和兰草，下方则为双狮滚绣球纹，整幅门帘线面把握的很好，运用自如，有一种简洁雅致的感觉（图4）。
图2蝙蝠荷花
图3蝶恋花门帘
向云芳后期的作品扎染方巾《福》（图5），相对于前期的作品来说显得更加严谨细致，虽然没有了前期的简洁和随意，却也增添了几分装饰的趣味。这幅《福》字方巾的中间圆内以书写的隶书“福”字，四只蝙蝠围绕在四周，四周则是花鸟的连续纹样，为了体现扎染的特点，图案中有两道边饰，用的是蝴蝶花和双蜈蚣花，画面显得整洁活泼。两幅门帘和《福》字方巾中的图案都是传统的吉祥图案，向云芳通过自己的构思将她们组合在一起，使得画面看上去既富有传统却又颇具新意，也显示出她对传统图案的喜爱。其它将传统吉祥图案进行打破重组的作品还有扎染门帘《富贵平安》、扎染方巾《四凤图》《禄》《寿》字等。
图4双凤牡丹门帘
图5福字方巾
（二）借鉴再造的民间吉祥图案
向云芳除了利用传统吉祥图案进行创作之外，她还将民间剪纸和木版年画中的吉祥图案运用在扎染工艺之中，制作出来的作品别具特色。向云芳创作的扎染挂片《三羊开泰》中的图案则是来自于民间木版年画，图案稍有一些改动以使其更适合运用在扎染中（图6）。《易·泰》：“正阳为泰卦，三阳生于下。”[3]三阳在下得泰卦，泰表示阳气上升，天地和合，万物欣欣向荣。“羊”谐音“阳”，所以古代常常用三只羊代表吉祥、安泰、和谐、向上，用“三羊开泰”寄托自己对吉祥生活的向往。
再看扎染挂片《小狮子》中的图案来源于民间的剪纸，造型活泼、丰满，线条多呈旋转状，充满动感（图7）。古代官制有太师、少师之职，辅弼皇上为政，官位显赫。《尚书·周书》：“立太师、太傅、太保，兹为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4]其中太师最为尊贵，明清时，又称皇帝老师为太师，太子老师为少师。“小狮子在民间又被称为‘少狮’‘狮’旧写作‘师’，因此人们常将大小狮子组合在一起，构成图案或造型——‘太师少师’，象征官运亨通，代代相传之意。”[5]
向云芳还创作了以民间神话人物形象钟馗为主体的扎染作品，民间将钟馗视为中国传统道教诸神中唯一的万应之神，向他祈求要福得福，要财得财，有求必应。民间流传有许多与钟馗有关的艺术作品，《钟馗》是向云芳根据民间流传的“钟馗”画像以及其他艺术作品，加上她自己对扎染画面及技法的理解，创作出的一幅壁挂作品，此作品曾在湖南省工艺美术馆展出。
向云芳对其它民间工艺中吉祥图案的借鉴与再造使得扎染中的图案更加的丰富，也是对民间传统图案的一种保护与继承，使其在扎染工艺中得到新生。
图6三羊开泰挂片
图7小狮子挂片
三、向云芳扎染的技术特征
扎染的技术是扎染工艺的重要组合部分，由“扎”和“染”两部分组成，由于每个人的师从和习惯不同，也会具有自己特色的技术特征，扎染的步骤会有一些差异，整个过程中使用的工具与材料也会有所不同。
（一）扎染的材料与工具
1、扎制的材料与工具
第一步：选布、浆布和熨布。需要使用到的工具有布料、脸盆、开水壶和筷子。向云芳扎制使用的布料有棉布、绵绸和真丝，大多数情况下是使用棉布，因为棉布具有很好的吸湿性、透气性与实用性，手感柔软，使用效果最佳。绵绸和真丝一般用于扎制简单一些的产品进行售卖。首先将准备好的棉布放入盛满开水的脸盆中，用筷子进行搅动，使开水均匀的浸泡棉布，再将浸湿的棉布晾干，晾干后的布上会有许多褶皱，需要使用熨斗将布熨平，浆过的布会显得稍微硬一些，易于接下来的草稿绘制。
第二步：草稿绘制。向云芳使用的工具有硫酸纸、复写纸、铅笔、圆珠笔、镇纸、尺子、橡皮，夹子。由于硫酸纸不易破并且透明的特性，向云芳认为非常适合用于绘制草稿，她首先用铅笔在硫酸纸上将图案画好，然后用夹子将棉布固定在桌子上，在纸上和布上都绘制相应的中线和格子，再用镇纸将硫酸纸和复写纸通过中线和格子确定好位置固定在布上，通过复写纸将图案誊到布上，最后再用圆珠笔描绘一遍，以免在复杂的针扎过程中由于多次摩擦使得图案的痕迹淡化消失。
第三步：扎花。向云芳扎花过程中需要使用到的工具有针、线、剪刀、顶针、锥子和钳子。针的大小有不同型号，有一号针、二号针、三号针、四号针、五号针、六号针、七号针、绣花针。一号针最粗，二号针次之，以此类推，根据图案的需求选择性使用。向云芳进行扎花时会用绣花针来扎画面中很小的的图案，扎出来的效果十分精细，其他的艺人一般不使用绣花针。扎花的过程中使用的线有棉线、麻线或植物纤维等，这些线防染性强，染后会出现自然的细斑纹，十分生动独特，一般使用棉线居多。顶针是在扎制花样时戴在手指上，可以减轻来自针的压力，起到保护手指的作用。锥子和钳子则是用来帮助穿针和取针。
2、染制的材料与工具
第一步：染料发酵。将事先配好的蓝靛、石灰、发酵粉、烧碱和开水约以3:2:3:3:27的比例依次倒入桶内（新的染缸需要大量的材料，用了很多次的染缸则需要根据每次要染的布的数量来决定再次放入的材料分量），并用竹竿进行搅拌，使得材料在桶内均匀地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之后静置20分钟左右再加入适量清水进行搅拌。
第二步：倒入染缸。待桶内的染料呈蓝绿色即可用水瓢将染料舀入染缸内，用搅拌棍搅拌十分钟左右，然后将染缸放置四小时，使新材料与染缸内原来的材料充分地溶解在一起。四个小时后，将适量的白酒和甜酒倒入染缸内，促使其进一步发酵，用搅拌棍搅拌五分钟左右后将竹搭子盖住放置四小时，待发酵完成便可进行染色。
图8狗脚花针法2-1
图8狗脚花针法2-2
（二）扎染的方法
1、扎制针法
向云芳扎花的针法主要包括针扎、夹扎和抓花。她的针扎方法主要包括单平串针法、反串针法、狗脚花针法、灰面针法、串串花针法、菊花针法、绞针针法、小桂花针法、扎点针法等等。在扎制过程中，向云芳在扎制一整幅作品时，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确定针法的先后顺序。夹扎则是用手指粗细的竹面将布料进行折叠后夹住，再用线捆紧。抓花则是针扎与抓花的结合，捆扎的图案一般选取狗脚花或者菊花先进行针扎，然后她再凭借自己的经验用手将布料随意抓成一团，用线捆住，在染制之后会出现独特的艺术效果。
在扎制的针法中，向云芳运用的比较多的有狗脚花针法、小桂花针法、双蜈蚣针法、反串针法、扎点针法等。狗脚花是最传统、经典的扎法（图8）。将布对半折叠，找到对折线的中点，再折叠两次后呈三角形，将接近顶角的部分向下折叠成三角形，折叠的三角形越小，花朵越小，将针穿过折下的三角形的中点，再从背面用针在三角形边缘的四分之一的位置穿过至正面，正面拉紧的线条再穿过这折下的三角形中点至反面，再用针从背面四分之三位置穿过至布的正面，最后从布的正面折下的三角形中点再穿至反面，拉紧打结即完后狗脚花的扎制。小桂花针法一般用在作品里较小的图案，间隔缝制多个小桂花代替大花的花蕊或者扎好之后觉得画面还有一些小的地方需要进行补充的时候一般使用小桂花。具体针法是先将布对折，使用平针从布的正面穿至背面，再使用平针从布的背面穿至正面，循环两次，最后在布的正面拉紧打结即可（图9）。双蜈蚣针法一般是用作图案的边框，呈现出双层虚线的效果。首先将布沿三条线对折，对折部分的宽度没有规定，根据图案的需要来定，然后使用平针将针从折叠部分的正面穿至反面，接下来再使用平针从折叠部分的反面穿到正面，正面穿至反面，循环多次后，拉紧打结即可（图10）。
图9小桂花针法
图10双蜈蚣针法
2、染制方法
第一步：开水烫布。将扎好的布放入空盆中，倒入开水浸泡五分钟，浸泡期间用筷子多次翻动，确保开水完全浸透扎花的地方。
第二步：染布。将开水浸透的布用搅拌棍压住未扎花的边缘，沿着染缸的壁慢慢移入缸底，注意不能让布脱离搅拌棍，以免到时不好取出。十五分钟左右后，再用搅拌棍将布沿着边缘勾上来，并将布上的水轻轻按压掉，不宜过重按压，避免损坏扎花的线。水分按压完后，晾晒半个小时使染料氧化，在氧化的过程中布匹上的颜色会逐渐由绿变蓝，需要经常翻动一下布匹上绿色较明显的地方，使其尽快氧化成蓝色。重复上述染布的步骤五至八次，染布的时间由十五分钟依次减至十分钟、八分钟、六分钟、五分钟等，染布时间变短是为了防止布被染坏，但是捞上来放置的时间不变。（据向云芳所述以前的老师傅染布的时间间隔一般会点一柱香来计算。）染料的比重根据布匹图案的复杂程度来确定，图案复杂则下料轻，需要多染几次，若是图案简单，则下料重，染三五次即可完成。染布六至八次之后，将角上没有花纹的地方洗干净，看颜色是否足够鲜艳，是否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再轻轻扒开扎好的地方看下花纹染的效果如何，如果效果满意就表示染布可以结束了，如果效果不佳则继续染布，直到画面达到理想的效果才算结束。
第三步：清洗晾晒。将染好的布放入清水中清洗浮色，轻轻地揉搓清洗一至二次，若浮色未清洗干净，会导致布晾不干，拆线难度增加。注意洗浮色时不能揉搓过重，以免损坏扎花的棉线，使得未干的颜料沁入不需要染的地方。最后再将清洗干净浮色的布晾在竹竿上，如果风大，用夹子固定好布，等待其自然风干后再拆线（图11）。
图11晾晒
四、向云芳扎染的艺术特征
向云芳不仅继承了凤凰扎染的制作工艺，而且一直在不断地探索中创新。在她几十年的扎染工作中，一方面将吉祥的传统图案运用于扎染当中，一方面试图用更丰富的画面去展示主题，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与多次尝试，传统的蓝白两色的扎染在她手中呈现出了三种新的艺术效果，分别是灰面扎染、双面同彩扎染、双面异彩扎染，它们的出现将凤凰扎染的艺术价值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灰面扎染
在80年代之前，凤凰扎染只有蓝白两色，呈现的是蓝底白花的效果，一般用于衣服、桌布、门帘和小孩的背包上。作为凤凰扎染传承人的向云芳希望可以将扎染做成壁挂，像画作一样挂在墙上，但是她认为只有蓝白两色的扎染作品太过单调，不能够更好的展示画面主题，所以她一直在苦苦思考如何才能使使凤凰扎染的画面更加丰富。年左右的一个春节，向云芳在市场上购买了齐白石的《蜻蜓荷花图》做壁挂，她看着画面中的荷花、荷叶和蜻蜓，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将它转化为扎染，她认为单纯的用白色的线和蓝色的面来表示这一个画面太过简单，应该要有在白色和蓝色中间有一个过渡色，最后她想出了一个扎染的新方法，通过使用不同的折叠、遮盖和缝制的手法，最后染制出来的画面效果呈现出三种颜色，图案的块面呈现出灰色，边缘呈现出白色，背景则是蓝色，第一张灰面扎染的作品诞生。
在完成了第一张灰面扎染《蜻蜓荷花图》之后，向云芳经常向各界人士请教，希望能得到一些指点，由于她当时是住在虹桥边的吊脚楼，经常会有老师和学生过来写生，她会拿出自己的作品虚心的向他们请教，得到了一致的称赞，当时的湖南省木偶皮影艺术剧团团长满维录非常欣赏向云芳的作品，将这种风格总结为灰面扎染。掌握了灰面扎染的制作方法后，向云芳开始大量的制作壁挂，在运用不同题材制作灰面扎染的时候，根据画面需要的效果做了一些调整，有一些画面的图案块面呈现出蓝色，背景则变成了灰色，由于白色很难达到块面的效果，便一直都是用于图案的边缘线，其中一些画面极其复杂，她的扎染门帘《富贵平安》是其灰面扎染的代表作之一，其中门檐的图案为石榴、寿桃和佛手组成的“三多”图，门帘的中心图案由花瓶、牡丹、梅花、绶带鸟、佛手组成，边饰为盘长纹。门帘由扎染的线纹和灰白底色衬托出蓝色花纹，显得精致而清丽，画面呈现出的效果令人惊叹，把原本实用性的很普通的生活用品转化成了挂在墙上的艺术品（图12）。
灰面扎染的出现，是凤凰扎染的一个重要的突破，它从传统的蓝白两色扎染中脱颖而出，向云芳扎染作品的传统题材用灰面扎染表达出来更加丰富和精致，适用性也从桌布、门帘等生活用品扩展到了装饰壁挂，凤凰扎染的艺术价值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图12富贵平安门帘
（二）双面同彩扎染
灰面扎染制作成功之后，向云芳并没有停止创新的想法，她很欣赏刘大炮的印染作品，她认为印染呈现出的双面同彩效果极其好看，便一直在思考应该如何将扎染也做出双面的效果，尝试多次之后还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中途一度有些灰心沮丧。年4月，黄永玉回到凤凰，向云芳带着她的作品《鲤鱼跳龙门》去拜访他，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黄永玉对向云芳的扎染作品大力称赞，并回赠了她一张画，上面题词：“踩得荷花带来香”。黄永玉的鼓励给了向云芳极大的动力，她又开始潜心研究，希望能将扎染做的更好。年中国民间工艺美术第十二届年会在凤凰召开，接到文化局领导通知之后，向云芳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年会之前制作出双面同彩扎染。每天的中午两三点从公路局下班回来之后她就沉迷于扎染工作之中，每天凌晨才睡觉，在睡梦中都在制作双面同彩扎染，经过不断地尝试，向云芳在年会上展出了她根据左汉中老师提供的传统图案制作的第一件双面同彩扎染作品《双凤牡丹》门帘，该作品远看似印染，近看却又有扎染独特的冰裂纹。在这之后向云芳又运用“双面同彩“的工艺制作了一系列的作品，《福寿吉祥》亦是其代表作之一。。
年在凤凰举办的中国民间工艺美术第十二届年会上展出的双面同彩扎染作品是向云芳在扎染之路上的又一次创新与进步，这件作品得到了全国各地来参会的老师和专家们的好评。专家们的称赞既是对凤凰扎染的认可，也是对向云芳扎扎实实做工艺的肯定。
（三）双面异彩扎染
印染的风格对向云芳的扎染工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年的时候，向云芳因为想将扎染做出印染作品中蓝底白花的效果，而在不经意间制作出了双面异彩扎染。在这之前，凤凰扎染都是蓝底白花的画面效果，因为扎染的特殊工艺，要呈现出块面的白色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印染的作品有些是呈现的白底蓝花的画面，向云芳认为印染白底蓝花的效果很好看，便也想尝试着用扎染工艺去制作，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与尝试，向云芳做出的作品虽然与预想中的有些不同，却呈现出了一种新的艺术效果，这是由于在制作的过程中，由于工艺的限制性，背面原先预留的白底还是渗进了一些染料，变成了灰底蓝花，灰面的底渗透出了蓝色的花，蓝色的花又不似印染那般规矩，有一些放射性的冰裂纹，作品的正面与背面花纹一样，一个是灰底蓝花，一个却是蓝底白花，这种新的艺术效果得到了专家们的一致好评，向云芳将其总结为双面异彩扎染。
掌握了新的制作方法之后，向云芳也将其运用在自己之后的作品之中，主要是制作壁挂和门帘，《十二生肖》《福》《禄》《寿》等作品便是用双面异彩的工艺制作出来的，同一张作品若是不满意她还会虚心向他人请教，继续修改图稿再次制作，直到满意为止，《福》《禄》《寿》三幅作品先后改过三次，画面效果也是越来越好。双面异彩扎染的产生，使得凤凰扎染的画面效果更加丰富，也使其艺术价值得到了一个新的提升（图13）。
图13寿字方巾
结语
凤凰的手工扎染是凤凰县传统手工技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集设计、制作、染色、整理于一身，其风格特点独特，民族性强，观赏性强，实用性强，色泽古朴，美观大方，而且花纹清晰，图案千姿百态，自然底色优美。每一幅作品独一无二，具有不可复制性，有着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向云芳作为凤凰扎染的传承人之一，她继承了传统的扎染工艺，并且不断的进行新的探索，在针法和图案上的创新都对凤凰扎染工艺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1]凤凰县志编纂委员会.凤凰县志[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
[2]陈剑,李佩琼,谭鹏敏.张桂英扎染的题材与技术特征[J].艺苑,(06)：80
[3]梁海明译注：易经[M].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43.
[4]（唐）孔颖达等《四部要籍注疏丛刊·尚书》[M].北京：中华书局，：99.
[5]左汉中：湖湘印染[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
《民艺》年专刊
民藝誌